第五章 十大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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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走了一阵,只见一座竹亭临泉而设,石几石凳,古朴自然。亭上一个少年书生.神态颇秀.正在展卷,朗朗而读。燕元澜道:“奇怪!这个人居然能说话。”穆如春道;“方才王仲良曾经说过岛上已有十个智者,这大概是其中之一。”燕元澜道;“什么十个智者,分明是十个狂人。”穆如春含笑道:“我们去试试他狂到什么程度。”二人遂也步进竹亭,那士子见他们来了.只看得一眼,摇头朗读如故。穆如春故意凝聚“漱玉神功”咳了一声,这一声响彻云霄,震得竹亭直摇。那士子闻咳微惊,停下了手中书卷问道:“二位以前少会。”穆如春道:“我们今天始到岛上。”士子颇感欣慰地道:“那么大智者所搜罗的十二智者齐了。”燕元澜哈哈大笑道:“大哥,我说的是吧!明明是狂人,偏要美其名曰智者。”士子微愠道:“惟大狂者始大智,昔有楚狂.一曲长歌,孔子闻而自惭……”燕元澜忍住笑道:“屈原自沉泊罗,他是狂人还是智者。”士子道:“是狂人也是智者!天生智者必狂,狂者必智。”燕元澜颇感兴趣地道;“那么一切伟大的人,都是天生的狂徒了。”士子正容道;“是的!天生就狂的人,必是智者,可是这种人世上不多,所以他们可以高高在上,享受一切,而其他的人必须为他们作牛马,做奴隶。”燕元澜道:“那些人不狂不傻,何以肯俯首听命呢!”士子面有得色道:“这就是智者与患者不同的地方了,智者可以运用智慧,去操纵他们,鞭策他们,你们从前山来.没有看见那些苦力?”燕元澜道:“看见了,这就是你所说的智慧控制的方法?”士子点头道:“然也!然也!你看他们多乖,不需要人去监督,他们自动会献出一切的劳力。”燕元澜朝穆如春苦笑道:“大哥,若不是我现在想通了,我真想一掌劈死他,这是哪一个朝代的歪理,再跟他讲下去,我真会被他气狂了。”士子道:“气狂了的只能算是庸才!必须天生狂者,才是上流。”燕元澜瞪起眼睛,恨不得给他一巴掌。穆如春含笑道:“元弟!你别气,让我来跟他谈谈。”接着掉头对士子道:“阁下天生何狂?”士子得意地道:“书狂,举凡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在下莫不烂热于胸。”穆如春再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才得到这么多的学问?”士子更形得意道:“我六岁时即有神童之称,过目不忘,七岁能诗,九岁能文,十二岁而大成。”穆如春道:“你刚生下来时会什么?”士子一怔道:“我呱呱堕地,自然什么都不会。”穆如春道:“不然!你会哭会叫,会拉屎撒尿!”士子大怒道:“那算什么学问!”穆如春大笑道:“你方才说智者天生必狂,然而你读书成狂.只是后天之事.如你所会,也只算为下品,倒是另外几项,你才是第一流。”士子颇感意外道:“哪几项?”穆如軎遭:“你是哭狂!叫狂!屎狂!尿狂!”士子忽然大怒,迎胸推出一掌,穆如春幡然接住,他劲力较深,反而把士子震了出去,士子恨恨的望了他一眼,掉头疾去。燕元澜大笑道:“痛快!痛快!大哥的是妙人,你这番话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把他的狂论攻得体无完肤,此刻若有酒菜,我要为你浮一大白。”穆如春却微叹道:“这家伙不但是个痴于,而且功夫还算不错,我也不过比他略强一筹,看来王仲良的确搜罗了不少能人。”燕元澜却豪气大发地道:“无论如何,你总算打了他一下,听他在那儿大发谬论之际,我也真恨不得揍他几下,出出闷气,大哥.下次有人该留给我了。”正说之间,亭后突然跑出一人,形容枯萎,手中托着一只玉盘,盘中放着一把酒壶,两个杯子,另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墨迹犹新,写着:“此酒可饮;此人可打。”二人俱是一怔,不解何意。远处又传来王仲良幽灵似的声音道:“我对二位优礼有加,燕少侠要浮一大白,我立刻将岛中精藏花雕奉上,并有出气筒一名,聊泄肝火,以免郁结在胸,有伤贵体。”二人听得面面相视,啼笑皆非。王仲良的声音又道:“壶中酒尚温,酒中绝对无毒,二位大可放心饮用。”燕元澜微悸道:“这狡贼随时跟在我们身后,一举一动,惧无法躲过他的视线。”穆如春取过酒壹,略一审视,随即斟满了杯子道:“有酒直须饮.理他作甚。”燕元澜知道穆如春已经确定酒中无毒,端起一饮而尽。那端酒来的人,犹在一旁站立,满脸企盼之色。穆如春含笑道:“他还等着你打他呢!快出出气吧!”燕元澜脸上一红道:“我是说着玩的,打这可怜虫作甚。”那人突然开口道:“你别看不起我,我也是十名智者之一。”燕元澜大感惊奇道:“你也是天生狂人?”那人连连点头。燕元澜更奇道:“你天生何狂?”那人道;“我天生受虐狂,一天不挨打就不舒服,打得越重,我越痛快。”燕元澜没好气地道:“天下哪有这种怪事?”那人又是连连点头.弓起身子道:“你快打吧!我全身已经难受死了。”燕元澜犹疑不动,穆如春道:“你就姑且打他一下试试看。”燕元澜轻轻拍出一掌。那人叫道:“不行!不行!这样子反而弄得我难受死了,你打重点。”燕元澜以五成力气又打了一掌。那人反而怒骂道:“你这算什么打人?娘儿们捶背也比你有点劲。”燕元澜以八成力气再打一掌。那人微有笑意道:“这才差不多,不过还是不过瘾,你还能重一点不?”燕元澜被他激出怒意,而且见他能承受自己八成功力一掌,居然丝毫不在意,也激出了好胜之心,运足乾元真力,一掌拍过去。这一掌足可惊天动地,粉金碎石,那人被打得直飞起来,抛出丈许远近,口中直喷鲜血。燕元澜见他受了伤,方自深悔出手太重。那人一翻身,爬了起来.抢起地上玉盘.满脸感激地道:“痛快!痛快!虽不如大智者前年打一掌那么够劲,却是我生平第二次痛快之事,大智者无暇常常打我,希望你不要小气,多给我几下痛快的。”燕元澜目瞪口呆,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后,他才呼出一口气道:“王仲良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的怪物。”穆如春也叹了一口气道:“我今天也算开了眼界了,古人说‘嗜痂成癖’,我老是不能相信。”燕元澜苦笑道:“这哪里是‘嗜痂成癖’,简直就是‘钦鸩止喝’。”穆如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燕元澜默然片刻道:“大哥!我倒想起一件事。”穆如春道:“什么事?”燕元澜道:“这岛上的十大狂人,仿佛功力都很深厚,每个人在中原都可算得上无双高手,怎会心甘情愿地留此岛上的?”燕元澜也沉思片刻道:“也许是王仲良的威胁。”燕元澜道:“不对,这些人并无畏惧之状,我怀疑他们也是受药物的迷惑。”穆如春却摇头道:“不对!他们井无中毒之象。”二人深思良久.燕元澜突然道:“我明白了,这十人确是狂人,王仲良以狂投其所好,乃使他们心悦诚服.所谓攻心为上……”穆如春微笑道:“你只猜对了一半。”燕元澜道;“怎么只对了一半?”穆如春遭:“王仲良本身是个最大的狂人,所以他自称为大智者!完全是物以类聚!”燕元澜不信道:“他在峰边曾说全岛惟他一人不狂,”穆如春道:“你几时见过喝醉的人,承认自己醉的。”燕元澜反问道:“那么这十人自称为狂,反而不狂了。”穆如春想了一下笑道:“我也被你弄糊涂了。”燕元澜道:“再这样缠下去,我们真要变成狂人了。”二人相视哈哈大笑。燕元澜与穆如春离开了竹亭,继续向前行去,只见景致略有改变。前面不再是泉石雅胜,却是细草芳菲,桃花尽开,浓香扑鼻。燕元澜一向追随北鹤南龙,养成高洁的胸怀.对这种景致,反而不感兴趣,皱着眉头道:“俗!俗!”王仲良的声音又自暗中发出道:“二位且慢叫俗,俗中自有雅趣,少时只怕二位舍不得离开呢!”广燕元澜一再听他絮语,实是不耐,向空厉声叫道:“王仲良1你有本事不妨现身一搏,尽在暗中捣鬼,算何英雄。”王仲良一笑道;“等将十大狂人一一见过之后,我自然会现身出来,那时你必然已狂,成为我的不二之臣。”穆如春道:“我们已见识过两狂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前面还有些什么花样?”王仲良道:“棋狂!辈狂!渔狂!酒狂!武狂……”他数到这儿,忽然止口不言,穆如春忍不住道:“一共才七个呀,另外还有三个呢?”王仲良诡异地一笑道:“这些个都无甚了不起,所以我预先提出来,你们可以放过不理,另外那三个恐怕你们受不了!所以暂时不说。”穆如春朗然道:“了不起拼将一命,有什么受不了的?”王仲良道:“我要你们留为我用,怎么会要你们拼命……”燕元澜不耐道:“废话少说,那三狂到底是什么?”王仲良哈哈一笑道:“既是不要我说废话,一切留给你们自己去体验吧!”言罢音寂,任是二人再三发问,他总是不答。穆如春道:“他不说算了,我们一切小心就是。”燕元澜忽然道:“我现在倒有些担心了。”穆如春道:“怎么?你被他吓倒了。”燕元澜摇头道:“三狂不足惧!倒是他一直在暗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一直扰得我们心神不定,到后来很可能被他逼狂了。”穆如春想了一下笑道:“元弟不必为这担心,那样只能把我们逼疯,他的目的是耍我们为他所用,不会把我们逼疯的!疯与狂不同。”燕元澜道:“疯与狂何异?”穆如春道;“疯者神思错乱,狂者意志迷惑,他要的是狂人,不是疯子。”燕元澜不解道:“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天生就狂的?”穆如春笑道:“那些人又何尝天生就狂.只不过受了他一番歪理的诱惑,才自以为是起来。”燕元澜恍然大悟,但忍不住又道:“我仍不明白要我们做什么?”穆如春道:“当然是为着我们的武功!十大狂人中,无人高过你者。”燕元澜不信道,“大哥何以得知?”穆如春一笑道:“此理甚浅!那受虐狂不是曾说过吗,除王仲良本人外,无人能比你打得更重,由此可见十大狂人虽是不凡.却不会强于北鹤高徒。”燕元澜笑道:“也不会强于白老婆婆爱孙。”二人正在相互调笑之际,空中又传来王仲良之声道:“哈哈!你二人已快入魔道!现在已表示出自高自大狂了……”二人闻声惊慑,穆如春想了一下,高声道:“自大狂者必不甘屈居人下,你这大智者之位还坐得稳吗?”王仲良本来尚在得意大笑,闻言突然止住.良久始道:“穆如春,你很聪明,不过你也该小心,越是聪明之人,越易受我影响!”穆如春一惊,背上隐有凉意,这句话居然说得他害怕起来。燕元澜却道:“大哥!别理他,咱们向前闯吧!”穆如春默默地随着燕元澜.又开始前进了。一人倚身桃树下,面前设有棋盘.他一人走黑白双方,居然津津有昧,燕元澜瞧了片刻,突然伸手移动数子。那人望了他一眼,低头视棋,马上陷入深思中。穆如春道:“大慨又是在你师父那儿学来的妙着,这一下你可要害死他了。”燕元澜瞧了棋狂一眼,轻声道:“我说不定是救了他,他若能想通那局棋,保证从此不再狂了。”穆如春诧然道:“我对此道不够精,夫子能否教之?”燕元澜仍是低低地道:“我摆的那几子,永远无法胜人,却永远也不会输,他仔细一想,必会明白事世如棋局,知足惟乐.自然会消除争念,一意平和了!”穆如春惊道:“那简直就是救世棋了!令师虽不是菩萨,却有一样功德,”燕元澜微笑不语。又走不远.见一人倚石弄琴,一人凭涧垂竿,一派怡然自得之状。他们安详的态度倒将二人瞧得呆了。突然一声猛喝道:“没出息!”二人悚然一惊!憬然而悟,奇怪的是那声音居然为王仲良而发。穆如春惊问道:“你不是要引我们入迷吗?又唤醒我们干什么?”王仲良道:“我对你们期望甚殷,怎会令你们沉缅入那种消极的思想之中。”穆如春晒道:“鸦雀怎知云鹤之志,我谅你不懂那种清高的境界。”王仲良怒道:“我要你们做大鹏,一飞冲天。”二人闻声默然,不知怎地,心中竟对王仲良有一点好感。再往前行一阵,一个胖子,状若弥勒,敞着大肚,引壶就口,其乐无穷。二人这次有了戒心,不敢多作注视,匆匆走过。前面又有一人.对着一块巨石,手舞足蹈。穆如春轻轻地道:“这人大概是武狂了.但不知他练的什么招式?”二人走近一看,但见那石上纵横刻着许多图案,奥妙异常。穆如春微微一笑.燕元澜也微微一笑。原来这图案之上的招式,虽然神奇,每一招却都有漏洞.若是照样使时,很可能攻敌不成.反为所乘。因此看到那人聚精会神之状,忍不住笑了起来。暗中的王仲良突地一叹道:“我只以为你们名家之后.应该有些见识,谁知也是稀松平常,你们若是觉得这些招术不佳,不妨攻他一招试试看!”穆如春不服气,突地劈去一拳,直攻那人肋下,那人果然如图向旁一闪,反过手抓他脉门,穆如春哈哈一笑,底下猛扫一腿!这一腿就是攻图式的漏洞,因为那人必须欺身前进,穆如春只须把双手猛抽,那人招式用老,势难避过这一腿!可是那武狂的招式忒也怪异,穆如春的腿未到,手已缩之际,他突地身一耸,拨起数尺,依然是原式去抓穆如春的脉门。穆如春做梦也想不到武狂的招式之后尚有变化,而且那变化恰好出人意外的反补漏洞,乘机攻敌。幸而他究竟技出名家,腿不收,倒借踢出之势,将身体旋开.双方都扑了空!王仲良又是得意地一阵大笑道:“穆如春,现在你总算领略到狂人岛的技艺了,虽然你让得也漂亮,我若令他趁势追击,你就失尽先机了。”穆如春大是惭愧不语。燕元澜静思了一下道:“大哥.我想试试。”穆如春慎重地嘱咐道;“元弟!我是一时大意轻敌,你可不能失手了,否则真让他把我们中原武学,看得一钱不值。”燕元澜点头答应了,走至武狂身前,凛然道:“你注意.我要出招了。”武狂木然地蓄势而待。燕元澜徐徐的推出一掌,武狂对着他的掌势却瞪了眼。这一掌来势虽缓,却博大精探,无论从哪个方向看,这一掌都无法躲过。原来燕元澜为着要替穆如春挽回失招之耻,用出了“北鹤”精研的“乾天一式”,这是令孤璞毕生精华之所聚,果然奥妙无方!。武狂虽有许多怪异的招式,却没有一招能挡住这一掌,因此当燕元澜的掌心快举到他脚前之际,他仍是在那里莫知所措。燕元澜的掌轻轻在他胸前一拍,又收了回来。暗中传来王仲良的一声叹息道:“燕公子!你这一招叫什么名字?”穆如春一笑道:“你怎么前倨后恭起来?”王仲良嘿嘿一笑道;“我因技敬人,你莫非吃醋了。”穆如春大笑道:“元弟与我情逾手足,我怎会吃他的醋。”王仲良再问道;“燕公子!这一招叫什么名字?”蕉元澜恭敬地道:“这一招叫乾天一式,乃我恩师毕生精研。”王仲良一叹道:“好乾天一式,果真宽大博厚,这下子南龙谷中兰要认输了吧!”燕元澜浅笑道:“不!谷师叔创了坤地一式,威力至巨,刚好旗鼓相当。”王仲良惊道:“真的!那一招你会使吗?”燕元澜摇头道:“不会!我十五年光学‘乾天一式’,就来能尽其精髓。”王仲良叹道:“不错!你十五年练这一式,有此成就,已实属难能可贵下……”语毕声音又渺了。燕元澜急问道:“王仲良!你在哪里?”王仲良一无声息。穆如春轻吁道:“十狂已见其七.那三狂不知是什么?”燕元澜道:“是啊!他不肯说明,必是厉害多了?”穆如春道:“不理他了,十关已经过七关,还怕什么?”燕元澜亦豪爽地一点头,二人重新向前走去。这一路行来,别无异状,也不见人影。二人正在奇怪之际,忽听格格一阵娇笑,来自背后!燕元澜诧异道;“怎么王仲良的声音变了!”穆如春回头一看,惊叫道:“不好.元弟.这是花狂,快跑!”说着领先朝前窜出。燕元澜听他说得那么厉害,不知花狂是什么东西.心中有点不服气。他从小被“北鹤”抱上山去,令狐璞教了他各种学问,单单就没有向他解释过这个名词,所以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眼却瞧得他俊脸通红,心儿突突直跳。原来这所谓“花狂”,却是一个嗣体丰腴的少妇,身上衣着甚少,浓抹艳涂.杏眼含饧,粉脸生春。可怜燕元澜从未经过这等阵仗早吓得呆了。那少妇一扑上来,将燕元澜抱个正着,樱唇就在他脸上直亲,口中还怩声道:“心肝宝贝,想死你姐姐喽!”燕元澜推不掉,那一股浓香薰得他头晕脑胀,急得大叫道:“大哥,快帮帮忙,把她拉开。”穆如春窜出数丈,发现燕元澜并未跟来,心知要糟,赶忙立定脚步,回头一看,燕元澜已陷了脂粉重围。他赶忙又跑了回来,正想动手帮忙拉,那女子忽地朝他一笑道:“好弟弟!你也来.姐姐就用腿挟住你。”说着一双玉腿一撩,妙相毕露。穆如春恶心欲呕,连忙回头不看,却不敢上来了。那少妇又把一双豪乳,在燕元澜的脸上乱擦,双手也在他身上乱摸。燕元澜又羞又急,双手朝外一撑,谁想那女子力大无穷,这一撑并未撑开,反而被她抱得更紧了。而且他的手也恰按在胸前,触手柔软,慌得他又把手缩了回来。急得他在地上直蹦直跳。可是那女于仿佛是一团湿面,软在身上,粘在他身上,摔又摔不掉,跳也跳不起来。穆如春在一旁,眼看着老弟台措手无方,也自急得无可奈何。纠缠约有片刻,突然燕元澜智珠一朗,方才自定。他凛然的站稳了身子,既不挣扎,也不撑拒。那女子以为他就范了,忙不迭的凑上樱唇,要去吻他。可是她一看到燕元澜的眼睛时,不由得停止了动作。燕元澜的眼珠中,射出了湛然神光。这神光启示着一种浩然正气.使得奸消淫避。女子犹不死心,怩声娇笑着道:“小冤家,你就这么忍心?”燕元澜既无厌恶,亦不躲避,只是以一种满是怜悯的眼光看着她。这眼光充满着一种博大的温和,其中却无一丝人欲。就是这种眼光使那女子的欲念顿消,羞恶之心暴起。燕元澜温和地伸手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地道:“你放开我,快去穿上衣服,这样子很不好看。”声音轻柔得像春风微送,却具有无限威严。那女子自动地放开了手,嘤咛一声,回身掩面,就朝林中奔去。燕元澜坦然地整整衣服.朝尤在呆立的穆如春道:“大哥!走吧!红粉魔劫已经过去了。”穆如春钦敬地道:“元弟!你怎么突然发生那种定力的?”燕元澜淡淡一笑道:“妖由心兴,魔自念生,我心中不著一念,自然就百邪不侵了。”穆如春赞叹道;“伟哉!柳下惠坐怀不乱,比你还要逊色一步。”燕元澜浅浅一笑无语。暗中却送来王仲良之声道:“傻!温柔不住住何乡。”语虽讥笑,却隐隐有欲敬之意。二人俱不理他继续向前进。又走了片刻,穆如春道:“狂其八矣.不知还有两个什么?”燕元澜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穆如春点点头.忽然举手朝前一指道:“怪来了!”燕元澜顺手看去,只见一个女子,背身而立.手扶桃树.作凝望之状。他刚才吃过女子之亏!是以心生警觉,悄悄的就想从后面溜过去。那女子亦不回头,却长叹了一声。那叹声中仿佛含着无限之凄伤,使得他们二人都不禁停住了脚步。那女子好似初觉背后有人,慢慢地回过身来。这一照面,又使二人呆了。原来这女子之容貌异常清丽。穆如春心目中的纪湄原是很美的!可是没有她美。燕元澜除了师妹纪湄之外,还见过“玄鹤”齐明的女儿齐烽英,邛崃二奇的女弟子雍冰,她们都算佳丽,与这女子相较,却又有天壤之别。可是她美丽的脸上竟浮着戚容,明眸中有着泪珠。那戚容,那珠泪,可令一个铁石人为之心碎。那女子见了他们微微地福了一福,轻声道:“二位公子可是新从中原而来?”二人一时都忘了身在何处,时处何境.一起还了一礼。穆如春亦轻柔地道:“正是!姑娘有何见教?”那女子略见喜色道:“公子们在中原,可曾见到我的韦郎。”二人惧觉得这女子太过天真.中原之人千千万,如何得知哪一个是她的韦郎?可是她目中的神色令人不忍拒绝。所以穆如春又道:“姑娘的韦郎是什么样子,我们也许见过?”提起韦郎,那女子似乎神采飞扬,芳容更美丽了.嫣然一笑道:“我那韦郎,长得极是英俊,世人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他,因此你们若是见到了他,一定会认识他的。”她虽然在夸奖韦郎,却丝毫不会引起他人之反感,因为每一个人都会觉得这么美的一个女于,必须要有一个那样英俊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是以穆如春歉然地道:“很叫姑娘失望,我们所见之人都很平凡大概不是姑娘心中之人。”那女子忽地悲切,泪落如雨,楚楚可怜地道:“恐怕我再也见不到韦郎了……”说完便抽抽搐搐的哭了起来。声调如杜鹃啼血,衰猿夜鸣,哭得二人心中极是难受。穆如春安慰她道:“姑娘不要哭了,你那韦郎去了何处,我们替你去找他回来。”他说这话时,义无反顾,完全忘了此来的任务,以及此刻的处境,只觉得惟有帮助这柔弱的女子,心中才会好过一点。女子慢慢的抬起了头,绝望地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我那韦郎,他是不会再回来了。”穆如春惊问道:“姑娘因何知道?”女子悲凄地道:“韦郎离我之际.曾说一年之后,必会回来看我,现在我就在树下,整整等了他三年,他连影子都不见。”穆如春安慰道;“也许他因事耽搁,不能赶回也未可知。”女子摇头道:“不!他不会来了,他到一个比我更美的女子身边去了。”穆如春怀疑道:“我不信世上还有比姑娘更美之人。”女子悲切地道:“可是她却抢去了我的韦郎。”穆如春与燕元澜一起摇头叹息,深恨那个男子的薄幸,也深深为这个女子的悲惨遭遇同情。女子又幽幽地哭诉道:“三年来我一直在这树下等着他,盼望着他回来,我为他望穿了双眼,哭干了泪水,我为他立尽黄昏.误去青春……”“我只记得他的信誓旦旦,谁知他音讯茫茫……‘我为了等他,披风霜侵蚀了皮肤,被雨水淋白了头发……“我为他憔悴,我为他心碎。‘他在另一个女子的身畔欢乐,却留给我无穷的寂寞……“燕子来了又去,花儿谢了又开,我一切都不觉得,因为我没有春天,我嗅不到花香,看不见玫瑰……”“我没有欢乐,没有希望,伴着我的,只是无限的空虚,寂寞的等待……”“悠悠的岁月啊,我要等到哪一天呢……”这女子的声音,像琴瑟上的哀弦,弹着凄婉的恋歌,好像幽咽的悲琴,奏着伤心的旋律。两个男人都被感动了,他们几乎同声说道:“可怜的痴情的姑娘啊!别再痴心地等他了!投到我的怀中来,我会尽一切的力量保护你,使你幸福……”突然一阵刺耳的长笑,划破长空。那是王仲良的笑声。这笑声惊醒了两个沉迷的男人。女子站起身来,急速向林中而去。两个男人也毫不考虑地跟着她身后走去。王仲良的身形突然出现了,像幽灵一般地出现,大笑着道:“你们终于屈服了,我十二狂人凑齐了。”接着又是他震慑人心的长笑!这是一片很深的桃林,落花满天飞舞,地下一片嫣红。燕元澜与穆如春追随在那女子之后,踏着满地的落花,毫不考虑地向前走着。那女子在前面低着头,口中仍然喃喃地发出令人碎心的低语:“韦郎!韦郎!为什么你要那样对我呢?为什么你对我这如海深情.血泪相思,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呢……”在他们的身后,仍可隐约听得王仲良得意的长笑声。继续走了约有里许。桃林深处,隐隐有一座精致的小楼。那女子走到楼下,立定身子,含怨凝睇地回头一瞥,仿佛在等候二人。王仲良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燕元澜突然欺身上前,骈指就朝那女子笑穴上点去。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旁的穆如春也突然发动.凌空一掌,击向女子的面门!那女子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二人会暴起发难的,侧身刚避过燕元澜的指风,然后抬起纤手,硬接了穆如春的一掌。她仓卒应变,功力自然要打一成折扣,两掌相接.被穆如春震出一丈开外.怨毒的瞪了一眼,飘身进入楼中。燕元澜倒是为这情景吃一惊,急声道:“大哥!您没有入迷?”穆如春微微一笑道:“愚兄论功力或许不如你,但讲这把持功夫,大慨不在老弟之下,我初听这女子婉转哀诉,确是动了一丝同情之情,突然转念身在狂人岛上,此女必是王仲良所说的十大狂人之一,警觉之心顿生.但是我还是装作入迷之状,让王仲良空高兴一场,也好吊吊他的脾胃……”燕元澜听罢大笑道:“小弟也是此意,想不到却与大哥不谋而合!”穆如春也是朗声大笑起来。在宏亮的笑声中,二人惺惺相惜之念,又进了一层。二人笑了一会,忽然一起止住笑声,面现惊容。因为在空中除了他们二人的笑声外,突然又多出一种苍老而又响亮的笑声。这笑声入人耳鼓.令人心神俱震,可见发声之人,功力颇为深厚!再者这笑声雄壮豪迈.不类王仲良那样阴沉慑人。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中突然走出一个魁梧的老者,满脸虬髯,相貌威武!老者走到距二人半丈之处,方始立定身躯,朗声道:“二位英雄所见.如出一辙,相对豪笑,老夫一时兴动,想陪二位同声一笑,不想反而败了二位豪兴!”燕元澜见他说话时的中气充足,心中暗存戒意,出声问道:“阁下可是十大狂人之最后一狂?”老者怒道:“王仲良是什么东西,老夫再不济事,也不能在他手下!”燕元澜见他言下对王仲良很是不屑,倒增加了同仇之心,忙改容答道:“在下因见老丈在狂人岛上现身.故而才那样动问,失礼之处,尚请老丈原谅!”老者也收了怒容笑道:“年青人做事可不能那么莽撞,你二人也在狂人岛上,我怎么就不怀疑你们是狂人呢?”燕元澜因为屈在自己,虽听他句句都在教训.倒也不生气,仍是恭敬地道:“老丈教训得极是,晚辈知罪!”老者得意地一笑道:“嗯!知惜认错,犹不失为孺子可教!”他说话时语气极为狂傲,燕元澜听得眉头一皱,只觉这老者得寸进尺,不近人情已极,可是隐忍住没有开口。一旁的穆如春却傲然地道:“阁下既不屈狂人之列,应该有个姓名,不知能见告否?”老者为他倨傲的语态,微感一怔,立刻一翻白眼,傲然道:“老夫在通报姓名之际,向例有个规定。”穆如春道:“什么规定?”老者道:“欲知老夫姓名照例须自报姓名,然后老夫认为斯人尚堪一试,才以姓名相告。”穆如春鼻子一哼道:“什么臭规矩!”老者面容一变,正想发怒,燕元澜却因这老人不是狂人之列,身处险境,不愿再惹麻烦忙道:“小可燕元澜,这是我义兄穆如春!”老者鼻子也发出一声冷哼道:“无名小卒,不足与论!”燕元澜又道:“家师人称‘北鹤’,我义兄乃是白老婆婆门人!”老者面色一动道:“原来是这两个人的门下,怪不得能在狂人岛上通行无阻!”燕元澜道:“现在老丈可以尊名奉告吗?”老者想了一下道:“老夫赫连通!”燕元澜带惊道:“原来是红花教主!”赫连通笑道:“你师父也曾对你道过老夫之名?”燕元澜以恭敬之态答道:“恩师确曾对我道及教主,而且他老人家与‘南龙’谷师叔亦曾为了比试功力,身试过教主的‘七情媚骨散’!”赫连通急问道;“那结果怎么样?”燕元澜淡淡地道:“无动于衷!”赫连通老脸上浮起一层失望之色,片刻之后,才微叹道:“那药力对他们说来是嫌太轻了点!”燕元澜又是淡然一笑,改口道:“教主数十年消声匿迹,原来在此地纳福!”赫连通叹一口气道:“我在中原惹了不少闲气……”穆如春笑道:“教主为什么不说被人赶出来的。”赫连通怒道:“中原九大门派高手.联合捣我总坛,老夫纵有霸王之勇,也架不住人多!”燕元澜笑道:“对教主昔年之事.我们都有耳闻.那倒是不能怪教主不行,只是教主还没有说出为何来到此地!”赫连通经过他一解释,心中才好过一点,继续说道:“我在九大门派合围中冲出之后,就遇见王仲良这混蛋,将我诳来岛上,要我参加他狂入之列!”穆如春道:“教主参加了没有?”赫连通大声道;“老夫乃一教之主.怎会受那混蛋支使,可是他也拿我没奈何,只好将我供养在此,优游泉石,倒也落得个自在!”穆如春忽而变为异常恭谨地道:“教主雄才大略.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在此不成?”赫连通受了刺激,雄心奋发地道:“老夫怎会甘心一辈子蛰伏在此,我这段日子,又研究出不少新奇的功夫与药物,打算在不久之后,卷土重入中原!”穆如春神色益恭道:“教主精心之研,自然不同凡响,再度扬威中原,正是意料中事,不过那王仲良肯放教主出去吗?”赫连通更加激怒道:“那混蛋拦得住我吗?”穆如春道:“我认为王仲良武功心智俱都不凡,教主可能不是对手!”赫连通不屑地道:“他不过仗着几个狂人撑腰,却不知道我已发现一种治狂之药,只要一经使用,他的手下狂人,可能都会倒戈相向!”穆如春大感兴趣道:“那是什么药,教主能容我们一开眼界否?”赫连通面有难色,穆如春道:“教主精研之药,何等深奥,难道还怕我们看过一眼,便会学去不成?”赫连通一受激,果然忍不住道:“我那药散何等精辟,你们一定学不会,也罢!你们在此相等,我前去取来!”说完转身朝桃林深处.如飞而去!燕元澜等他身影整个消失以后,才对穆如春道:’大哥对他为何前倨而后恭?”穆如春大笑道:“狂人岛十大狂人,现在算是领教无遗了!”燕元澜惊道:“十大狂人?我们一共才见了九个!”穆如春笑道:“十大狂人,一个不少,而且以我观之,这红花教主,才是名符其实的狂人!”燕元澜更惊道:“红花教主!他不是狂人!”穆如春正色道:“他不但是狂人,而且是真正的狂人!”燕元澜道:“请恕小弟愚饨,找实在不明白大哥之意!”穆如春含笑道:“十大狂人中,除半狂之外,其余人之狂,莫不因狂佯世.若稍加开导,不难复其本性,只有这红花教主,却已病入膏盲.无药可救!”燕元澜不信道:“他是什么狂病?”穆如春道:’此人所犯为自大狂病,而不自觉,所以我说他无药可救!”燕元澜想了一下,若有所悟地道:“那么他所说解狂之药,恐怕也是子虚乌有之物。”穆如春道:“这倒也不然,他一生精治本草.所得自是异于常人.不过我敢断言一句,他的药解得别人之狂,却医不了他本身之病.因为自大本属天性,药石罔效!”燕元谰想了一下才道,“大哥学识渊博,非小弟所能及!”穆如春叹道:“元弟别太夸奖我了,愚兄自知将来成就.绝对在你之下,你浑朴天成,慧而不诘,愚兄心计过甚,难望大成!”燕元澜俯首无言,本来他确是豪气奋发,可是一想到三年之后,必须赴祁连七鹤之约,必须以命偿朱鹤阮西强之死.又不禁默然了!穆如春不解其中曲折,正为燕元澜的态度感到纳闷之际,赫连通已经折回头了。他手中持着一个小玉瓶.得意地道;“此散穷我一生之学,只须凌空洒出,狂人嗅之,其狂立解。”穆如春接过玉瓶.倒出了一点放在手中,审视半剡,又以舌尖尝了一下,然后将手中之药倒回瓶中笑道:“教主果然胸罗万象,晚生虽略解岐黄,然而除知道此中含车前子,白术.雄黄外,竟不知另外两味是什么东西!”赫连通收回玉瓶,脸上微现惊容道:“你还真不错,那两味药虽简单,然而确是不易辨出!”穆如春恭声道:“家祖白老婆婆,颇精医术,然与教主相较,仍有千里之差!”赫连通哈哈大笑,状似十分得意。然而他笑得并不大久,因为他才笑至一半,林中突然闪出王仲良的身影。他清矍的面容,此刻变为十分恐怖,冷冷地逼近赫连通。“把你的瓶子交出来!”赫连通初见他出现,脸上确曾露出一丝怖容,但为时极短.立刻更以狞厉之态,厉声道;“王仲良,你来得正好,咱们可以把旧帐算一下了!”王仲良厉态未改,继续逼前一步道:“十大狂人之中,我早知你的戾性未除,想不到你背着我,居然还敢玩那种花样,趁早乖乖的将药瓶交出,我饶你皮肉之苦!”赫连通退后一步,厉叫道:“想也别想,我受了你几十年的气.好容易想出制你之法,怎肯轻易放过!”王仲良一声不响,突地趋前拍出数掌。这几掌取穴之准,令人意想不到!赫连通手忙脚乱地避过他一连串的攻击。可是王仲良于攻击之际,已用极快的手法.将玉瓶取在手中微笑道;“狂人岛上依然惟我独尊,我希望你认清这一事实!”赫连通一招失手,痛失先机,恨恨地道:“你取去那瓶子也没有用,我已将药方记在心中,你抢去瓶子难道我不会再配!”王仲良一言不发,突然再走前一步,正对着赫连通道:“你看着我的眼睛!”他的声音虽低.却含着不可抗拒的威力。赫连通身不由主,口中喃喃地道:“我望着你的眼睛!”双目果然呆呆地瞪着王仲良!王仲良再道:“你跟着我念,你要永远忘记那方子!”赫连通喃喃道:“我跟着你念,我已经忘记那方子了!”王仲良微微一笑道:“你再跟着我念.你永远效忠大智者,不生背叛之心!”赫连通道:“我再跟着你念.我永远效忠大智者,不生背叛之心!”王仲良道:“你现在可以走了,我叫你时,你再来!”赫连通道:“我走了!你叫我时.我再来!”说完果然回身,又朝来路走去,连头都不回一下!王仲良等他走远了,才吁了一口气,回转身来,脸色略见苍白道:“二位真好能耐,居然能过九大狂人之关,而且还为我这最后一关,逼出真象,看来我真该感谢二位才对!”穆如春失声道:“原来你对十大狂人,尚未能完全控制!”王仲良一笑道;“其他九人,我已能完全控制,惟独这最后一人,我始终不知他潜意识所在,二位一来,算逼出他的潜在意识,现在我已能完全控制了!”穆如春道:“这制心大法,确是不错,不过此法最耗功力,现在你对我们已无控制之法!”王仲良点头道:“不错!你能懂得我制心大法,足见你修为不错,可是我对你们二人,确是别具好感.因此我决定不用任何方法,让你们自动加入我狂人之列!”穆如春道:“我们能闯过你十大狂人之关,你此举谈何容易!”王仲良诡异地道:“我终日令你们与狂人为伍,日久之后,你们不狂也得狂!”穆如春心中一凛道:“此举也许会成功,但是要耗费时日太久!”王仲良一笑道:“没关系!!我有耐心,十年.二十年.我可以等下去!”说完身形一飘,顷刻已无踪影!燕元澜惊道;“他的话可信吗?”穆如春点头道:“有此可能,长此以往,我们非狂不可!”燕元澜急道:“那怎么行?”穆如春正色道:“不行也得行,归途巳绝,我们插翅难飞,非株守此地不可!”燕元澜更急道:“大哥别忘了,师妹还等着我们拿毒龙珠回去救她呢?”穆如春更加庄严道:“元弟!假如你想生离此岛,最好暂时忘记这件事!”燕元澜默然无语,心中莫知所从!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王仲良再不露面,仅是时时在暗中送来刺耳的笑声。十大狂人整天跟在他们身后!情狂喃喃地诉说她的痴情!花狂投怀送抱,作尽一切丑态。棋.琴,酒,渔,武,各尽所长。书狂整天跟在后面,寻疑问难。赫连通则喋喋不休,向他们卖弄吹嘘,一派自大之态!每当燕元澜忍无可忍,想打人之际,受虐狂应时而出,挨得愈重,他感受愈探,道谢之意也愈切!如是过了五六天,燕元澜被逼得几乎要发疯了!穆如春虽稍受刺擞,但仍带着他满岛乱串!每天,他们饱食甘饴.器官上享受到了极顶.精神上的痛苦也到了极顶,而且巳到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程度!直到第八天头上,燕元澜食不甘味,寝不合眼,精神已将至崩溃程度!花狂扑上来道:“公子!您可拎奴家吧,人生几何,为什么辜负这花月良宵?”脂香!肉香!粉腻!肤腻!一起都冲进他的鼻孔,刺激他的欲望。还亏他的修养到家,一掌推开花狂的躯体,恨满心头.掌聚师门“乾元真力”,猛地一掌拍过去,横地里插进来受虐狂.替她受了这一掌,直击得口中血喷,滚出丈余远近。然而他翻转身来.口角仍是含笑道;“好!好!公子这一掌,打得我三年都不想吃饭,过瘾!过瘾!”燕元澜忍无可忍,反身一掌,又朝穆如春推去!穆如春轻轻一跃,避开他的掌风,然后喝道;“元弟!你疯了,抱元守一,神无二主,你怎可如此糊涂!”燕元澜闻言一惊,神智又清醒了一点,含愧道:“大哥!请您原谅,我实在受不了了!”穆如春微微一叹道:“也难怪你受不了,我药散虽已制成.却不知灵效如何,权且试一下吧!”说完在怀中取出一包粉末.凌空撤出。那粉末作淡青色,穆如春洒得极是均匀,每人都呼吸到了一点。燕元澜神智立清,站在一旁,面有愧色。花狂嘤咛一声,立刻躲到一株树后,将身子掩盖起来!奕者停奕,渔者折竿.每个人都似大梦初醒!惟书狂与赫连通依然如故!林中突然转出王仲良,满腔愤色,大叫道:“穆小辈,我一念爱才,想不到你们不但不就范,反倒毁了我多年心血!”穆如春亦厉声道:“我外祖白老婆婆,医道通神,任何秘方,我只一尝.便知其内容,你应该感谢红花教主.若非他创此解狂之方,我依然拿你莫可奈何”王仲良厉呼道:“智者何在!”只有书狂与赫连通上前道:“属下敬候吩咐!”王仲良戟指二人道:“从速为我擒此叛徒.生死不论!”书狂与赫连通同时躬身道:“属下遵命!”各自出招,击向燕元澜及穆如春二人。燕元澜凭力硬架.将书狂反震出二三尺远。穆如春却虚晃一招,飘身退后,口中喊道:“诸位受蔽日久,还不趁此机会,一雪旧恨!”其余八人闻言,纷纷举手攻上。花情二托抵住书狂。武狂与受虐狂抵住赫连通。棋,琴,酒,渔,则合力击向王仲良。这是一个混战的局面,穆如春与燕元澜反倒闲在一旁了。交手未及片刻,胜负立分。书狂被花狂拂中穴道,颓然倒地。赫连通究属一教之主,力战二人,落个两败俱伤,武狂一举击中他的胸中,自己却挨了他一脚,受虐狂天灵穴受他一掌拍实,临死前犹喃喃叫道:“好!好I够意思……”棋,琴,酒,渔,却在二十招之内,一一尸横就地。王仲良不愧一代之杰,连毙四人,居然毫无倦态!一场混斗之后,十大狂人,仅只胜下花狂情狂两个女人。王仲良环顾左右,厉声大道:“我好容易搜罗得十大狂人,竟为你们毁于一旦,小子们拿命来赔吧!”燕元澜望着满地伏尸,心中侧然道:“你愚弄人性,有违天和,十大狂人犹在其次,前山尚有多少生灵受你涂炭!”王仲良长笑道:“我倒不知你还有悲天怜人之心,那可要令你失望了,前山有五百六十八人,他们俱是受我毒药养活的,今天你们杀了我,只怕也无法救得了那些人!”穆如春平静地道:“笑话!我拼将一年时间,搜得几滴鹤顶红血,不怕解不了他们之毒!”王仲良面容骤变道:“你懂得真多!”穆如春道;“家祖白老婆婆学究天人,我身为她的外孙,当然也不会太差!”王仲良脸现狞色道:“你以为他们还能等得了一年吗?”穆如春长笑道:“你以腹蛇胆养了他们几年,我就不信一年都挨不过!”王仲良脸色大变道:“你懂得太多,实在容你不得!”穆如春亦道:“似你这般凶暴残忍之徒,亦不容你再存于世!”王仲良一言不发,出招强攻。穆如春凝神招架,却十分吃力,交手近十合,险象叠生。情狂在一旁看得十分焦急,然又心存余悸,枉自焦急,不敢上前插手帮助,急得朝燕元澜道,“公子若再守着江湖陋规,不屑出手群殴,我们今日俱是死定了!”燕元澜确是碍于此限.心中纵然焦急.却未插手参加。二人又换了四五招,穆如春已呈不支之态.有好几次都险遭不测,幸仗着招式不凡,才勉强挡过!燕元澜忍不住道:“大哥!请恕我不顾你的英名,此撩不除,天下难安!”穆如春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点了一下头。燕元澜纵身进招,一出手就施履师门神功“乾元真力”直击王仲良后脑!王仲良脑后风生,自然地撤回一记煞着,回身接住他的掌劲。双方在空中一触,各自退后一步。穆如春却一身冷汗,死里逃生,方才王仲良那一招如果攻实,他阻挡不及,小腹受掌,势必尸横就地!王仲良一步退后,寒着脸道:“北鹤弟子!怎么也是倚多为胜之辈!”蒸元澜脸上一片湛然神光道:“以你之行事,天下人必群起而攻之.我们虽联手对付你,但绝不会有辱师门!”王仲良一咬牙,挥掌再度攻上。燕元澜左手以师门招式,辅之以乾元真力,右手却用南龙谷中兰所授先天罡气,出招博大深厚,将他诡异的攻势,一一化解。穆如春在旁边夹以白者婆婆门下绝学,时加牵制。三人激战到五十余合,仍是不分上下。这说明了一件事:若如单打独斗,则穆如春与燕元澜俱不是对手,足见王仲良功力之厚,以及他招数之神奇!又是三十余合过去!燕元澜以两种绝学,交相使用,渐渐悟透其中巧妙,攻势更狠,守势更稳。穆如春间或发出数招,都是攻敌之必救,王仲良开始有不支之状。突然燕元澜舌绽春雷,暴喝一声:“去!”左掌拍在他的肩上,右手握拳,直击中腹!这两式为北鹤南龙的精研之学,掌为“惊涛拍岸”,拳为“乘风破浪”!这两式俱为正大光明的硬攻势,然而因为两式俱来,挟雷霆万钧之势,王仲良闷哼一声,躲开肩头,腹前受掌。直击得他口喷鲜血,飞出一丈开外.摇了一摇,才站住身子,发出一声厉笑,飘身进入林内!燕元澜正要追去,穆如春却拦住道:“穷寇莫追,此地我们不熟.恐怕他在林内另有圈套!”花狂亦道;“对的,他在林内密布机关利器,更豢养了许多毒虫怪兽,平时隐藏不出,公子若冒险深入,先遭其害!”燕元澜闻言却步!情狂却拜倒在地道:“公子神勇,世罕其匹,方才那两招,光明磊落,磅礴宏大,实令小女子钦折无限,衷心佩服!”燕元澜一把将她扶起道:“这是什么时候了,姑娘何必还说这些!”穆如春道:“这家伙一去,又不知要闹什么鬼了!”正说之际,猛闻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接着岛中的最高峰上,冒起一道黑烟!情狂惊得花容失色道:“不好!他将火山引发了!”穆如春惊道:“这岛上有火山?”情狂道:“是的,此岛整个都在火山区,正中主峰,原有一块玄冰寒石镇压着.损及此石,则岩浆喷出,全岛俱成一片火海!”燕元澜道:“他自己也在岛上,难道要同归于尽不成!”穆如春道:“以他那种狂性,此事大有可能!”燕元澜急道:“咱们别顾谈废话了,还是快向海边撤退吧!”说着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武狂道:“大哥!你带着赫连通,咱们快走吧!”穆如春道:“这人狂性难除,又受王仲良移心之惑.救他出去,也会跟我们作对一辈子!”燕元澜正色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坐视他葬身火海!”他脸上凛然之态,使穆如春无法违拗,抱起赫连通,六个人开始朝海边撤退!此时岛上隆隆之声不绝,中央主峰已是岩浆喷流.红光耀眼,旁边诸峰也受了波及,地动山摇。六人来至海边,身后树林,已起火燃烧.热气灼人,而且鲜红的岩浆,也自各火山口缓缓流出。燕元澜见状想起昔年高黎贡山中火烧师尊的一片大火,又想起他陆续烧祁连七鹤的几场火,不禁感慨丛生,忽而心念一转道:“前山那五百多人,恐怕没有救了!”花狂闻言忧声道;“公于且慢替人着急.此刻我们自身尚且难保.前面茫茫大海,无舟可渡.身后的岩浆,少时即至,我们也是死路一条!”这一言提醒了诸人,除武狂与赫连通昏迷之外,其余诸人莫不忧形于色。穆如春平时足智多谋,此刻也变得默默无言。岩浆越流越近,离他们身后,只有数十丈远,虽隔着一片树林,巳可感到灼人的热度!燕元澜身上自南龙北鹤遭火之后,始终穿着那件辟火的鳌皮宝衣,但是能否挡住这灼热的岩浆.尚属不可知之数,而且即使能挡住了,他又怎能一人独生。少年侠士长叹一口气道:“生死有命.我们若真是个葬身在这岩浆之内,落个骨消肉化,不留人间臭皮囊,倒也痛快!”他虽是慨叹作浯,却别有一股豪情,毫无恐悸之色!花狂与情狂心折无限地道:“妾身得陪公子殉葬火海,此生无憾!”穆如春将赫连通放在身边地下,双手一摆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认命吧!”大家都想开了,干脆闭目待死!情狂与花狂自然地靠近燕元澜身畔,她们无惧于死亡,但是能与燕元澜渗骨于一起,她们的私心,也感慰无穷。忽而在林火浓烟之中,窜出一个人影。在狂人岛上,除了王仲良之外,再无他人.因此各人立刻戒备起来。此人冲到面前,燕元澜不禁惊叫道:“前辈!怎么您也来丁?”原来此人却是指示他们前来的搜奇客那春霖!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小布袋,神色急急地道:“此刻无暇细说,大家且随我上船吧!”燕元澜道:“大海茫茫,哪来的船?”搜奇客一声不响,走至海峰旁的礁石中.取出一个皮囊,鼓嘴吹了一会儿.立刻成了一个皮筏,广有丈余!他将皮囊掷入海中,立刻跃身登上。众人不敢怠慢,一一随之而登,连受伤的武狂与赫连通也带了上去。那皮囊浮力很大.虽是载了七个人,仍是入水不深。燕元澜、穆如春与搜奇客三人各以内力发掌击水推舟,舟去如飞,不消片刻.已然离岛里许!回首岛上,烈焰腾空,岛边水雾弥漫,岩浆已开始流入海中。大家死里逃生.都不禁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燕元澜忽而有些感触,望着烈火腾腾的岛上道:“那王仲良可能已葬身火诲了!”搜奇客道:“狂人岛此刻已无一寸凉士,那大狂人即使是铜皮铁骨,此刻恐怕也要化成一片稀汤了!”燕元澜慨叹片割,忽地流出泪道:“王仲良实是当世奇才.他死了是武林一大损失.可是他若不死,则又是世间一大祸害!”搜奇客脸上突发奇容.一闪而逝,然后缓声道:“王仲良虽死.得少侠如此赏识,虽在泉下,亦当含笑,老夫现在亦深悔将他杀死了!”燕元澜惊道:“狂人岛的那场劫火是前辈引起的?”搜奇客笑道:“当然了,王仲良狂而不傻.他若是要害死你们,也犯不着把自己陪在里面!”燕元澜一叹道:“前辈引发火山不打紧,死一个王仲良也无关紧要,因为他确有取死之道,可是前山尚有数百条生灵,岂非死得太冤枉?”搜奇客道:“那些人现在不死,也活不多久,老夫让他们早日超生,少受些痛苦,未尝不是一件功德!”燕元澜道:“穆大哥曾说过鹤顶红血可以解得他们之毒!”搜奇客微笑道:“你穆大哥有没有告诉你将他们的毒性解去之后,这些人俱将瘫痪,而且每天要受锥心刺骨的痛苦,反而生不如死了!”燕元澜不信地回头望着穆如春略带怀疑地道:“前辈此说有何根据?”搜奇客道:“少侠真健忘.你们刚开始登山之际,可曾见到一人力竭晕倒,被蛇咬一口之后,又复生过来?”穆如春点头道:“确有此事,而且我认识那蛇正是最毒的铁鳞甲!”搜奇客道:“少侠可知那人死而复生之故?”穆如春道:“铁鳞甲毒涎虽属至毒,却有刺激性……”搜奇客笑道:“根据即在此了,那人不受其毒害,反得刺激而振奋,足见这些人均已赖毒为命了,少侠一旦祛其毒,便是夺其生机,那些人纵然不死.瘫痪绝对难免,体内各种器官,骤失毒液为养,自然痛如针刺锤击了!”穆如春肃然恭声道:“前辈医理精明,晚辈自承不如远甚!”搜奇客微微一笑,燕元澜却想起一事惊道:“前辈怎地对我等这行程如此清楚?”搜奇客道:“我跟你们一起登岛,始终不离你们身后,只是老夫藏身有术.不易为你们发现罢了!”燕元澜用手一拍足下皮囊道:“原来前辈是乘这皮囊前来的。”搜奇客微笑道:“这东西虽然不沉,只能作近距离的浮海工具,无楫无桨,光是靠掌力推舟.迢迢重洋,岂不把人累死,老夫雇有大船,为求不露形迹.故而须停在四五里外.再用此登陆.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燕元澜恭敬地道:“前辈心计之佳.可称举世无匹!”穆如春忽然问道:“前辈迢迢渡海前来,不知目的何在?”搜奇客道:“与二位一样,找毒龙珠呀!”燕元澜跌足道:“真是的,我们只顾逃命,却忘了此来的真正目的,狂人岛已成劫灰,毒龙珠跟着也成为泡影了,我们出死入生的辛苦一场倒是小事,湄妹的伤势恐怕永无痊愈之望了!”言罢十分丧沮,穆如春也垂头丧气,懊丧已极。搜奇客微笑着从身畔拿出一个小布袋,正是他出林时所携的那一个,提在手中含笑道:“二位白跑一趟,老夫倒微有所获,总算不虚此行!”说完打开布袋,从其中倒出六颗色泛乌亮的小珠,不但浑圆可爱,而且还散着一股扑鼻的香气,燕元澜面有羡色地道:“这就是毒龙珠?”搜奇客微笑道:“正是!一珠在手,起死回生,分水僻火,蛇虫匿迹,名列六宝之末,实为六宝之尊。”穆如春有点怀疑道:“前辈不会认错吗?”搜奇客道;“我亲自在王仲良身上拔出,怎会有错。”燕元澜问道:“前辈是何时遇见王仲良的?”搜奇客一笑道:“这就是二位立功了,王仲良被你们联手追击身受重伤,我趁他正在疗伤之际,耳目不敏,掩过去点了他的穴道,然后搜出毒龙珠,引发火山,就一直来找你们了。”燕元澜喟然长叹。搜奇客诡异地一笑道:“少侠可是在惋惜被老夫坐收渔利?”燕元澜摇头道:“凡事俱有因缘,前辈杀死王仲良,为天下除害.此珠理应由前辈所得,只不过前辈可愿念我们志切救人,分赐一粒!”搜奇客大笑道;“老夫志在搜罗奇珍,倒不想靠它救命,因此只鄙留一粒足矣,其余五颗都可以给你们!”燕元澜大喜道:“多谢前辈!”搜奇客道:“少侠且慢道谢.二位在向我打听毒龙珠下落时,当知老夫行事的规则,不受惠于人,也不示惠于人!”穆如春道:“前辈又有什么交换条件?”搜奇客一笑道:“彼时以问题换问题,现在当然是以物易物!”穆如春道:“前辈要什么呢?”搜奇客笑道:“三才玉玦,长短昆吾,随你决定用哪一种交换!”穆如春想了一下,道:“昆吾长剑为先师所赠,不敢易主,三才玉玦已赐给纪湄姑娘,仅有家传昆吾短剑为祖上所遗,即以此交换如何?”搜奇客笑道:“我不是说过随便哪一样吗?悉听少侠之意!”穆如春在腰间拔出短剑,放在手中摩娑片刻,默然地递了过去!搜奇客接过来,呛然一声拔剑出鞘,一片宝光,映日一辉,高兴得大笑道:“好剑!武林六宝,我已得其三了,其余三样我相信迟早会到我手中的,而且我发誓绝不巧取豪夺,总要你们心甘情愿地送上来!”说完将毒龙珠送过来,自己果真只留了一颗!燕元澜默默地望着他们的动作,一言不发。因为他的立场.确是很难启口,但心中对搜奇客的好印象已冲淡了不少。正说之间,前面已可见到大船的影子,众人遂不再说话,努力推舟,不一会儿已来到大船之旁。依然是由燕元澜抱起武狂,穆如春抱着赫连通。众人一起纵身上了大船。安下身后,立即审视一下两个受伤之人。武狂的一脚挨在腰间,内腑受刨甚重。赫连通的胸口受拳,被击得肝肠离位,受伤更巨!穆如春与搜奇客俱精医道,发现这两个人的伤势很是严重,若不即予治疗,一两天后,立将有性命之虞!船上药物不全,若等船行四五日靠岸,这两个人的生命必然不保。燕元澜想了一下,对穆如春道:“大哥!毒龙珠是您以家传至宝换来的,小弟本不应启口,但是人命关天,能否请大哥……”穆如春闻言,立刻摸出一颗毒龙珠.捏开武狂的下颚.喂了下去!燕元澜道:“还有一个呢?”穆如春愤然道:“红花教主早年名声狼藉,已万死不足以谢天下.现在又受王仲良移心之惑,王仲良巳死,再也无人可以挽回他的心志,将他救好了,岂不是增加我们自己的麻烦!”燕元澜诚恳地固请道:“不然!医者父母心,我宁可将来他与我作对时,公平地拼杀地,现在却不能不救他!”穆如春沉思片刻,才又摸出一粒来,也替他灌下。两个病人被移至内舱,其余诸人便只好挤在外舱了。一帆遇见顺风,只用了三天半的时间,便已回到中原。舍舟登岸,燕元澜只觉这十数日,仿佛是一场恶梦,慨叹无穷。搜奇客自动愿意带走赫连通,说是也许有办法替他消去惑心之疾!因为他稍愈之后,对燕穆二人一直仇视着,完全不念救命之恩,众人也只好由他跟着搜奇客走了。花狂,武狂,情狂三人,则感恩图报,誓命相随,只好由他们跟着到达如春谷中。同时这三人长年丧失本性,现在虽然康复,都已忘却了本来的姓名。燕元澜只好根据原来之号,各自为他们取下了姓名!武狂还是姓武.更名纯艺,花狂姓花.名戒恶。情狂则叫秦无痴!燕元澜侠义心肠,为他们所取之名俱皆别具深意。武纯艺一心感激穆如春,矢志追随!花戒恶与秦无痴则自愿做燕元澜的奴婢,弄得少年侠士好不难堪,然而二人意志甚坚,推又推不掉,辞又辞不去,伤透脑筋。一行五个人好在都是身怀绝技,昼夜星驰,不消十几天工夫,即已赶至如春谷。纪湄幸仗三才玉玦护身,伤势并未恶化,神态却更憔悴,一付楚楚可怜之态。穆如春立刻施展如春抄手,替她喂下毒龙丹。同时还每天留神她的伤势,不时补以种种灵药。在他小心的照顾下,纪湄的伤势果然大有起色,而且由于长相接触,对于穆大哥也未免有情。她听了他们远上狂人岛取毒龙珠的经过,不免唉声叹气,深憾自己错过了一场大好热闹。同时对于燕师兄多了两个艳绝人寰的侍婢,也极尽调侃之能事。燕元澜人本老实,对着这个情如手足的调皮师妹,实在是毫无办法,一心只希望她早日复原,好继续开始调查师父交代下的任务。这一日风和日丽,大家都在一块儿闲谈,纪湄忽然又提出一个新鲜的主意来了!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