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巨兽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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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二日,星期天。
根据加能警部以及菊川时雄等人的推理,琼斯·普雷顿近日内定会逃之夭夭,因此,警方决定无论如何要阻止他离开日本。
加能吩咐舟木刑警:“再向WAL打听一下普雷顿的情况,必要时,可以把佐仓的录音给他们听听!”
“普雷顿恐怕已经带上他儿子的骨灰回国了,问问看。”舟木说完,带领几个警察跳上汽车,直向WAL关西办事处驶去。
晚了一步。果然,办事处主任遗憾地说:“普雷顿先生昨晚已乘WAL的临时班机回国了。”
根据出入国境管理法规定,普雷顿因属于常驻日本的国际航空公司职员,所以他享有既不需要手续复杂的护照签证,也不通过海关检查的这种特权。他只凭一张国际航空乘员证明书就可以自由出入日本。
“你找普雷顿先生有何事?”WAL关西办事处主任是个白头发的日本人。乍一看,象个酒鬼似的,通红的鼻子在脸上显得格外刺眼。
听到这种官腔,舟木刑警火冒三丈。既然逮捕普雷顿不可能了,他一气之下便把事情原委统统讲出来了。
“我们怀疑普雷顿在本月十三日夜晚驾驶着汽车吊去了常乐寺。”
“噢,原来为这事。不过,我们这里的记录也是准确的,上面可没有出车记载啊,怕是搞误会了吧?”主任此话的本意就是否定。
“可是,贵公司死去的佐仓已承认了这事实。”
“佐仓吗?不过现在已死无对证了。”
“我们有他的录音,是他自己坦白的。”
“那么,他提到普雷顿的名字吗?”
“这个……嗯……”
“怎么样?他是不会谈到这件事的。不过,警察先生,你们为什么老是缠住他不放呢?”
这个主任真是个狡猾的狐狸,他明知事态不妙,却故意装糊涂。
“你不会不知道常乐寺的杀人事件吧?那起案子至今未破呢。”舟木有点沮丧地说。
两个嫌疑犯,一个死,一个逃,逮捕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舟木觉得浑身就象散了架一样。
“哈哈……你是说普雷顿杀了人?这根本不可能。”主任仰面大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
“你笑什么?”舟木怒不可遏。
“笑什么?你说的这两个人和被杀的女人毫无关系,怎么扯到一块儿去了?”
“不!有关系。其实,我们已充分掌握了WAL公司有关情报。我们在国内的千岁机场和东南亚的新加坡机场发现了多起飞机掉落机体部件的事件,近来,机场周围的单位都对此事大为恼火,怨声载道,因而WAL配备了一个机构庞大的秘密组织,专门负责秘密处理那些因飞机设备不良而失落的各种物体,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你在说什么啊?”主任面色苍白。
“你的抵赖是徒劳的。普雷顿和佐仓两人正是这个秘密组织的成员。”
“纯属捏造!”老主任虽然很慌张,但他仍然矢口否认,使劲地摇着头。
“我非常理解你之所以要否认这事的心情。这个秘密组织越大,它牵涉的方面就越广,就越不能承认它的存在。不过,我们既然掌握着其他机场发生的类似事件的材料,那么,我们完全可以断定这两个人正是干着这项工作的!”
“你这是讹诈,完全违背事实!”
“既然你极力在此问题上抬杠,我们谈不下去了。请问,在搬运物件的现场,由于被害者目击了这一事实,于是她被杀了,这种推理总能成立吧?”
“真的?竟会干出杀人这事……那就更离奇了。”老头的白发两边来回甩动着。
“那么,等于说,除了杀人,其他的事都干了?”舟木突然抓住了老头的失言,一针见血地发问,主任更加惊慌失措,“不,没有的事,这完全是无稽之谈。更何况,假设把尸体转移到三重塔里去……”
刚说到此,老头忽而又缄口不语了。他感到越说越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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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木在离开WAL的途中反复玩味着主任的那句话:“假设把尸体转移到三重塔里去……”他为何安然停顿呢?这其中定有什么奥秘。
目前清楚的是,主任本身就知道普雷顿和佐仓两人动用过车辆,然而他却说是无稽之谈,实际上,这何无稽之浅的话的完整意思是:他们俩杀害那女人一事纯属无稽之谈。对!一定是这样!可以说,这句话实质上承认了出动过车辆,但不承认杀了人。
“哦,原来如此,这两人并没犯杀人罪……”舟木感到突然有一丝光亮在他阴郁的脑海中闪过。
他明白了主任话的含意。
这两个人驾车来到常乐寺,当他们找到WAL机上的掉落物时,发现菊川容子已死在旁边。
他们当时大吃一惊,因为仅仅是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女尸,所以到底为什么而死他们并不清楚,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们只会认为是被飞机掉落物重击而致死。为了减少麻烦,除掉痕迹,他们两人将尸体以外的所有物品全部拾起,然而,对尸体却毫无办法。
这时,他们抬头看见那高耸的三重塔。
为了表明被害者不是被空中掉落物体击死,所以,让尸体在密封的场所内被人发现更为妥当。于是他们动用机械,把尸体转移到三重塔内。也就是说,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有预谋的杀人凶手。
怪哉!再思考一下!
“凶手也许是其他的人,而不是他们两人。”一想到此,舟木周身好象又充满了活力。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加能警部,两人认真研究后,认为必须重新制定侦破方案,这样,不管普雷顿是否出境,也姑且不论佐仓已死,一切都按新的侦破方案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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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能警部对舟木的新发现给予了高度评价。
“你的确想得很透彻。现在我们必须从两个方面对待这案子。我原来也认为普雷顿一回国我们的侦破就会全盘落空,没想到你的设想又给案情找到新的线索。”
“如果杀人案与WAL毫无关系,那么我们又回到最初的出发点了。”舟木很兴奋。
“我认为和WAL方面毫无关系的想法也不全面。比如,那两人也许会把现场附近可作物证的东西放进卡车,这里面说不定有作凶器用的棍棒或其他物品。”
“那我们去搜查办事处。”
“不能莽撞行事,否则前功尽弃!”
“怎么办呢?”舟木迫切希望看到自己所预想问题的实际情形。
“看来,只有从被害人的丈夫菊川时雄人手。”
“什么?”
“这人异乎寻常的热情,对案情的过份关心,你不感到有点奇怪吗?”
“虽说如此,不过……菊川因妻子被杀,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加之好奇心强,他才会如此尽力协作啊!”舟木善意地为菊川辩解。
“也许有这一层因素。不过,我总觉得他的推理太玄妙了,比如飞机掉落物体,汽车吊搬运尸体……他总是比我先发现一步。”
“倒也是啊……”
“固然,我们要防止先入之见,但作为一个对刑侦一窍不通的外行来说,竟总是抓住案情的要害就使我们不得不想啦!”
“一个赌徒,照说不会有那么丰富的侦破知识,也许当时正在杀人现场哩!”舟木措词慎重地说。
“我以前一直觉得可疑,哼!他居然参与破案,而且还把佐仓当靶子!”
“是啊,手腕也太高明了。”
“即使是逼供,也不至于专门带上录音机啊!这种作法不是太过分吗?也就是说……”
“菊川想嫁祸于人,他想把佐仓等人作为凶手来追踪!”
“可以这么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对菊川必须严加监视!”
“据说菊川在本月底前要离开此地去北海道。现在只一星期时间了,我们要把精力集中到他身上。”
“明白了。”
“给菊川通个电话吧。”
他们给伊丹市的菊川商事拨了几次电话,但无人来接。
舟木转而给儿岛管理员通话。儿岛回答说:“菊川已走了。他说明天还要回来,可能去东京向那些债务人催债去了……”
“他租的房间已办了退交手续么?”
“昨天他说,他本月内付清全部房钱,说是那个众所周知的原因什么的。”
“噢,他说以后再去什么地方?”
“说是去札幌,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舟木挂上电话后,用手摸着那突出的下巴。
“他想逃跑吗?”
“有可能。”
加能警部用手巾揩了揩额上的汗珠。他眼前浮现出酷暑时节还留着一头长发的菊川时雄。